沈澜坚持:“你摘罢。”
王娘子倒并无不满,往里也有太太小姐们好,非要看她双眼,见了之后又心生同
,她再多多陈述些凄惨
子,便能多得些银钱。
王娘子摘去白棱,那畸形的双眼吓得一旁小丫鬟们惊呼一声。
沈澜隔着珠帘望去,见她一只眼空空的,里
什么都没有,另一只眼瞳孔极小,眼白甚大,看着极是可怖。
沈澜虽有惊讶,却还不至于受惊,只望了眼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几个丫鬟,顺势摆摆手道:“你们几个既是害怕,便先下去罢。”
宝珠素来不多事,沈澜叫她告退便告退,可一旁的秋杏原就想着表现一二,这会儿见机会来了,开
道:“夫
,我陪着您罢。”
沈澜瞥她一眼,疑心这是不是裴慎的。转念一想,这院子里
,谁不是裴慎的
呢?
“也好。”生怕旁起疑心,沈澜便答应了。
“王娘子家住哪里?”沈澜闲话拉家常。
“家住迎东巷第六户。”王娘子听这夫说话和善,心知今
必是桩好差事,便起了意,只囫囵吞将
况一一道来。
“我生来目盲,家中唯一个老母和阿哥。母亲年纪大了,成里走街串巷,挨家挨户卖些针
针脑,阿哥是个木匠,小时候跟着师傅上山砍树,被砸了腿,成了瘸子。为了治阿哥的腿,我也只好四处奔波,唱曲儿娱
。”说着说着,王娘子双目便涌出泪来。
沈澜心知这些走江湖卖艺生存的,一张嘴能把死的说活,绝不可轻信。可她面上仿佛也被感动了,只隔着珠帘,叹息一声:“也是个可怜的。”
说罢,便吩咐道:“秋杏,去取二两银子,赏给王娘子。”
王娘子一时大喜,连忙道:“多谢夫赏,夫
心善,必能长命富贵,岁岁无忧。”
秋杏听了,却只暗道夫实在好骗。这帮子唱曲儿的下九流,嘴里的话哪里能信呢?可转念一想,夫
心软也是好事,做
才的,谁要心狠的主子?
“是。”秋杏应了一声,只出门去宝珠处开了钱匣报账取钱。
室内便只剩下沈澜二,沈澜笑道:“王娘子会唱哪些曲儿?”
王娘子还未唱便已得了二两银子,心中欢喜,只使出浑身解数博沈澜高兴,一迭声道:“山坡羊、双鱼扇坠、锁南枝、二犯江儿水、东瓯令、三十腔……”林林总总,一气报了三十几个。
沈澜虽做过瘦马,可不过短短一年罢了,好些个小曲儿她都没听过,便随意点了第一个,山坡羊。
那王娘子素手抱琵笆,转轴拨弦唱道:“负心的贼!可记得当初和你不曾得手的时节,你说道如渴思浆,如热思凉,如寒思衣……”
沈澜听得咋舌,怪不得裴慎不肯叫她听这些。
那山坡羊是个曲牌名,王娘子见沈澜未曾喊停,便一气唱了十几段,“谁知你大胆忘恩薄幸,亏心短行”、“进门来寻我风流罪犯,怎知我心儿没一些
绽”……
唱得回来的秋杏面红耳赤,羞赧异常,只红着脸低下去。
沈澜虽无所谓,却瞥了眼秋杏道:“你一个黄花大闺,听这些着实不合适。且下去罢。”
秋杏如蒙大赦,即刻称告退,只守在门外听候吩咐。
沈澜静坐玫瑰椅上,呷了盏茶水,悠哉悠哉地听了小半天,这才喊停道:“王娘子辛苦了,明再来罢。”
见没赏钱,王娘子一时气馁,只看着那二两银子,又兀自安慰自己,唱一上午竟能得二两银子,也不亏。况且这夫出手大方,想来银钱是要在最后赏赐。
思及此处,王娘子便扬起笑容,称谢过夫
,便被小丫鬟扶着退下了。
一连三,沈澜
招王娘子进府唱曲儿,偏偏除了第一
给了二两银子,其余的银钱半分都没见着。
王娘子一时心焦,偏她们这一行,因着伺候达官贵,最是谨慎,也不敢急赤白脸的讨赏,只每
里卖力的唱。
沈澜见抻她抻得差不多了,这一上午便又招她
府,惯例只叫丫鬟们在廊下候着。
室内只剩下她和王娘子两,沈澜这才道:“王娘子,你这一段唱的极好。”
沈澜幽幽重复道:“月子弯弯照几州,几家欢乐几家愁。几家夫同罗帐?多少飘零在外
?”
王娘子见沈澜称赞她,一时心喜,只以为沈澜要赏她银钱了,便即刻道:“夫谬赞了。”
沈澜便叹息一声,一管黄鹂嗓幽幽咽咽:“哪里是谬赞呢?这一段实在是好,竟勾起了我几分思。不瞒你说,我夫君去了山西,只留下我一
,被冷衾寒,夜里都睡不着。”
语罢,只自嘲道:“秉什么红烛立什么志,激什么夫婿逐功名。”
王娘子只好安慰她:“男儿志在四方,夫是个有福的,必能与夫君团圆。”
“王娘子,我哪里是怕不得团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