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难怪宫宴那,陛下迟迟未归……”玉芝嬷嬷呢喃着,再看向李妩,眸中同
更甚。
原以为只是换件衣裳,哪知这年轻娘子背后遭了那样的事,阿弥陀佛,真是作孽。
相较于玉芝嬷嬷,许太后作为皇帝生母,耳听得儿子背后竟如此荒唐,一张脸更是臊得无处安放,捏着白玉珠串的手都泛了白,气息不稳地骂道:“这…这个混账,他怎变得如此不堪!”
李妩不语,仍是跪地低泣。
许太后再次示意玉芝嬷嬷将她扶起,面露愧色:“阿妩,哀家与你说声对不住,哀家实在不知皇帝背后竟这般……明明他在我面前,一向温和好,谦和守礼。”
李妩这次顺着玉芝嬷嬷的手缓缓起了身,只是跪久了,忽的起身还有些晕目眩。
身子晃了晃,待站稳了,她白着一张娇弱的脸儿哀声道:“臣也不知他如何变成这样,从前的他,绝不会这般孟
偏激……”
稍顿了顿,她又朝许太后一拜,眼底还挂着莹润的泪水:“娘娘,阿妩今
与您说这些,并非是想讨个什么说法,或叫您责难陛下。阿妩只是不想见到陛下一错再错,我与他自小的
谊,便是没有夫妻缘分,却也愿敬他为兄长。如今他为君主,我为臣妻,若他真做出什么糊涂事,阿妩小小
子,大不了以命守节,可陛下乃一国之君,若因此留下污点,遭后世诟病,那真是失小节伤大雅,实在得不偿失了。”
许太后听到此番话,既惭愧又感动。
多通透一孩子,明事知礼,拿得起放得下,哪里像自家那个混账,好好一开阔豁达的君子,如何就成了迫臣妻的急色昏君!
“阿妩放心,此事哀家既已知晓,定会给你做主,再不叫那混账寻你麻烦,扰你清静!”
见李妩哭得双眼都桃儿似的通红,许太后从榻边起身,亲自拿帕子替她拭泪:“好孩子,这些时叫你受委屈了。”
李妩嗅到许太后身上熟悉的佛檀香气,只觉一颗沉重酸苦的心都暖了三分。
这段子这些事憋在心里叫她苦不堪言,如今总算能宣之于
,且能得到体谅,实在叫她放松不少。
“多谢太后。”她拿帕子擦着泪:“有您这话,臣也能安心了。”
许太后又温声细语安慰了她一番,直到玉芝嬷嬷提醒天色不早,李妩才起身告退。
临走前,许太后从私库里拿了一堆礼物送给李妩,除却丝绸布匹、珠宝首饰,还有一堆养生补品与一座送子观音。
她亲自将李妩送到门,又语重心长地叮嘱:“
后莫要再忧思伤身,回去与楚世子好好过
子,踏踏实实的,皇帝说的那些混账话都不要听,哀家还等着明年吃你和楚世子的喜糖。”
李妩得了许太后这些礼,又听她这番保证,心下也安稳不少,泪痕未的脸上露出一抹真心感激的笑:“那就借太后吉言。”
又说过两句,李妩坐轿离了慈宁宫。
许太后在玉芝嬷嬷的搀扶下回了殿内,越想越气,越气越急,一坐在榻上就忍不住拍了桌子:“他怎么就变成了这样!”
桌上杯盏都被拍得直晃,玉芝嬷嬷伺候太后多年,哪见过泥脾气的太后发过这样大的火气,便是当年被丽妃陷害
了冷宫,也没这般动怒。于是连忙上前收拾着杯盏,嘴上劝道:“您老消消气,别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。”
“这叫我如何消气?宫宴堵着臣妻看家换衣服,上元灯节又将
打晕藏进茶楼?他竟然还威胁阿妩,不许
家夫妻同房?苍天菩萨,这还是我的儿子么?这去北庭三年,当上了皇帝,竟是连从前学的礼仪道德都不要了!”
何况皇帝学的圣贤书都是李太傅教的,如今全还给了师父不说,还反过来欺负老师的儿!
许太后气得都快哭了,捶胸叹道:“叫小娘子告状告到面前来了,我一把老脸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了。”
玉芝嬷嬷心下也是感慨万千,只得拍着老主子的背温声劝慰。
这边厢主仆俩长吁短叹,另一侧,巍峨雄伟的阙搂之上,一袭玄色团龙纹衮服的帝王负手而立,极目远眺。
浓郁的金红色夕阳落在他宽厚的肩背,将那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镀上一层耀目金光,仿佛下一刻便要从肩上腾飞而出。
眼见宽敞宫道间,那辆渺小如蝼蚁的马车渐行渐远,最后消失在蔼蔼暮色之中,皇帝冷峻的面庞总算有了一丝不一样的色:“她哭着走出慈宁宫?”
冷不丁的一声问句,犹如从远处飘来的风,缥缈又冷冽,刘进忠打起十二万分,谨慎答道:“回陛下,报信的小太监是这般说的,说楚世子妃好似哭过,眼圈红得厉害。”
皇帝没说话,只盯着那被如血残阳笼罩的高大宫墙,良久,低声说了句:“从前不哭的,嫁了
不是病着就是哭着,可见所嫁非
。”
刘进忠:“……”
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,最后考虑到自己这颗项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