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就要举杯庆贺,想来是极为开心。”她诚心诚意道,“虽然你恩将仇报,但我暂不忍罚你。从今起,你住在清平院里,我不仅准你每
一本奏疏来参我,还会亲自将奏疏送给父皇看。”
赵令僖自问这许久以来,她从未对谁如此宽纵姑息。她满心期许,只盼她这样以德报怨的做法,能够让张湍早早迷途知返,明白她的一番好意,顺从于她。
花笺小册被送到张湍面前,张湍垂眼看着笔墨,终于开:“检举监察、弹纠不法乃御史之职。公主德行有亏,损咫尺天颜之威;扰
朝政,行误国殃民之举。无须公主下令,微臣自当不遗余力,莫说一
一本,哪怕一
十本、百本,只要微臣手未断、气未绝,便无休止之
。”
一番话骇得次杏双手轻颤,木托盘中毛笔因此骨碌滚动,撞上边侧砚台,发出清脆一声响,十分清晰。声音落下,次杏颤得更狠,只怕因这一个小小动作而受责罚。木托盘在手,她提心吊胆,倍感煎熬。
盘中笔杆与次杏手臂一同颤着,张湍看得分明。他知道这名婢在害怕,因为谁也不敢保证赵令僖是否会因这小小状况对其发难。
他沉默不语,双手接过木托盘。
次杏终于松了气,退至一旁。
自己屡屡宽恕张湍,他却仍是一副不知好歹的模样,赵令僖有些困惑,心道许是自己听岔了,于是招来问:“次狐,他刚说什么?”
次狐从速斟酌后谨慎回话:“张大愿遵公主之令,
书写奏疏呈报圣上。”
赵令僖恍然,笑问张湍:“是这个意思吗?”
“不是。”张湍当即否了。
他手捧笔墨纸砚,漠视前方。与无理之讲理究竟是徒劳无功,不如尽己所能。下了决心,语气反倒平和许多,继续说道:“无论微臣身居何地、官居何职,只要公主一
不改荒唐,微臣便上疏弹劾一
,一年不改,便上疏弹劾一年。即便是死,仍要以血奏谏,直至大旻真正‘靖肃’之
。”
一语落地,鸦雀无声。
“我不想你死。”赵令僖终于没了耐心,“但你一味践踏我的好意,若不罚你,你就会以为我好欺负。”
“没敢欺负公主的。”次狐笑着应声,随后向着门外招手,示意御膳房的
进院,向赵令僖道:“公主,张大
这是进了死胡同,一时片刻怕也想不明白。现下晚膳已经备好,不妨先用些晚膳。”
赵令僖心中一丝不耐被次狐拂去,暂时放过张湍,吩咐说:“送到清平院来,今晚在这儿吃。”
次狐得令安排下去。清平院内宫慌慌张张开始收拾,随行内侍去主院取赵令僖用膳所需一应用具,御膳房来
按照次狐吩咐回去调整菜式。
一刻钟后,一切准备妥当,次狐引赵令僖膳厅。
成泉得到次狐私下叮嘱,悄悄走到张湍身旁,小声说道:“张大今
还未进食,随
一同往偏厅去,次狐姑姑叮嘱御膳房为张大
准备了晚餐。”
赵令僖残忍刻毒,这些宫在她手下当差,却能不顾自身,雪中送炭,张湍由衷感激。但赵令僖
晴不定,难说他若去了,是否会牵连他们,便只问:“不知阁下可否寻张桌子来?”
成泉不解:“张大要桌子作甚?”
“写奏疏。”
成泉想要劝阻,可见他执意留在庭院不肯往偏厅用餐,便不再劝,与院中宫询问后,寻来一张长桌,在张湍面前摆正。
张湍将手中笔墨纸砚摆放整齐,次杏送来灯烛清水,代为研墨。成泉不知从哪儿寻来一对陶瓷镇纸,帮着他将宣纸铺开。
他温声道谢,随即提笔。
次杏好问道:“张大怎不用那套花笺小册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