噩梦连连,远处清晰地传来二更的打梆声。涵儿和绿萼、绯红都住在牡丹园子里,这般半夜时分,香榭里静得可怕,顿时了无睡意,只得下床来随意披上貂袍,踱步来到小花厅的酒吧台前,寻到婆婆当年的珍藏西域红葡萄酒,自斟自饮。呵,这喜欢喝几杯的,总归不是个好
,新旧两个身份的我,都
极这杯中物。我苦笑,
啊,烦恼时,恨不得立刻醉生梦死,一了百了。半醉半醒间,仿佛见到有
走近,起初我以为是嘉靖帝,遂不管他,继续喝酒,然而,他走近了许久也不说话。我奇怪,努力张大眼睛一看,原来是翊枫。我笑了,他平
里倒是很少上岛上来的。这厢前来,定是有话要和我说吧!待他坐定,我拿过另一个杯子斟满酒递了过去,他笑笑接过一饮而尽。
“这是什么酒?”他晃晃杯子问。我笑:“这是婆婆当初自先皇那里得来的葡萄酒,西域来的,极少数,大约只得几坛,都搜刮在这儿了。”
“娘倒是好手段,这般好东西,想必宫内众都没
福。”
我惦记他前来所为何事,不由得问了出声:“你身体好些了吗?这么晚来做甚?”他笑笑:“你我总算夫妻一场,也是我唯一看得上眼又不会看不起我的,临了来看看你。”
“临了?什么意思?你准备上天地?”我取笑,仍是准备再将他面前的酒杯斟满,原来夫妻做到这个份上,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喝酒谈天。
他挥手示意不要再添酒,好笑地说:“你会不会奇怪为什么京城关于你我他三的传闻经久不衰?”我老实点
:“你知道是为什么吗?”
“因为他容不得我!又知道我子傲,定受不了久居
下、又在
庇护下苟活,所以放肆任传闻越闹越大,我不退出他绝不罢手。”叹了叹,走到我跟前轻轻站定,“不管如何,他万般算计,总是不愿亏待你的,如此这般,就是打算好今后你仍是好上台的。”
我大骇,事到了这般田地,仍没
打算罢手,难道兄弟之间,非得弄个你死我活吗?他见我神色不愉,笑了:“不过,话又说回来,如果他不这般,留了我活
,以后有了打击报复他的机会,我仍是不会放过的。”
原来,都不是善男信,只有我一
相信
之初,
本善。我拿起壶猛灌,他叹了叹,夺过酒壶放在吧台上,柔声劝道:“以前不曾好好待你,算我对不住你,来,乖,很晚了,回房去睡吧。”
我不理他,继续独自沉思,渐渐地累了,只得无力懒散地趴在吧台上。他一直在温柔注视我,此刻也笑了,不待我点,大力拦腰抱住我,阻止我欲反抗的眼神:“不要拒绝我,我只是想送你回房。”我木然地任他抱着,仿似又回到第一次拜见婆婆那天早晨,他也是这般温柔和气。
沉沉欲睡间,听到他低喃:“这样正好,我华丽退场,成全你们吧。我这辈子,从不曾为他着想过,这回,算是为了你……”迷糊间,他帮我解下貂袍,把我轻柔地放进被窝,掖好被子,轻轻关门离去。我心里觉得有一丝不对,正要叫住他,无奈敌不过酒意,渐渐地也就睡了过去。
正睡得十分香甜,突然被用力推醒。努力睁眼一看,是绯红、绿萼二
,奇怪,天还没亮就叫醒我做什么?绯红倒也罢了,绿萼那张平素波澜不惊的小脸竟也十分张皇失措。我心里咯噔一下,仿佛预料到什么,果然,绿萼十分震惊:“主子,王爷刚刚没了。”我凝神许久才得消化这个消息,他不久前才和我喝过酒来着。
我急急问:“几时没的?”绯红抢道:“燕姨娘说,她二更时分看王爷睡下了才离开起夜,待净手完毕回去便……便吞了金,想是王爷早有打算的。”
我瘫软在床,原来……他刚刚是和我告别来的。我不理会绯红、绿萼二的叫唤,只身来到小花厅,两个空空的酒杯一个壶,都安安静静地摆在那儿。一时只觉气力全消,她姐妹二
紧紧跟了过来看到眼前的一遍狼藉,绯红
嘴道:“主子早些时候和谁喝酒呢?”绿萼颇有感叹:“还有谁?当然是陛下了,不然,还有哪个从岛正门过来呀,大门关得好好的又没声没响。”我拿起他刚刚用过的那个酒杯,明明很玄乎的事,竟不觉得后怕,只觉得无限凄凉。
去年是信太妃,今年便是翊枫,信王府这大丧竟是没完没了了。我疲困至极,信亲王府上没长辈,只得我一个
流之辈支撑着,所以这回是由着礼部来
办的。紧跟着嘉靖皇帝又出了一道圣旨:信郡王以死明志,忠义两全,其
可佳,特晋为亲王,赐号端敬。
明眼都知道,这回托皇上洪福,王妃又长进了,我这王妃,也算得上是风生水起了,本事一茬接一茬,看得
眼花缭
的。嘉靖也算是有心,连个
净净的信亲王妃也不让我当,非得弄出个端敬王妃出来,以便这样看起来,就和狐媚子信太妃及叛王翊枫再无瓜葛。我便是他一个
的端敬王妃了。
哈,高手过招,虚虚实实,终是得一死亡才得以结束。不然,纵使两败俱伤也要分个高低,付再多的代价也在所不惜。这回翊枫
疲力竭,他输得彻底,明知道也许还有万分之一的东山再